年《福布斯》杂志公布全球富豪排行榜,人们惊讶地发现前苏联天然气工业部长切尔诺梅尔金赫然在列。更让人震惊的是,此人已经把大部分资产转移给了自己的孩子们,只给自己留了个零头——就靠着这点“养老钱”,这位前苏联部级高官已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了。
苏联解体已经十年了,俄罗斯“上层人”在新体制里如鱼得水,切尔诺梅尔金顺利实现了天然气资源的私有化,他控股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,一度控制了全世界40%以上的天然气资源。
对这些部长们而言,这十年无比梦幻。
切尔诺梅尔金同志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哥萨克农民家庭,19岁那年他从技校毕业,被分配到奥尔斯克石油加工厂当钳工。这样的出身放在沙俄时代,铁定要在工厂打一辈子螺丝,但是苏维埃给了他逆天改命的机会。
他出身工农、技术能力出色,这在苏联体系里都是加分项,仅仅花了16年时间,切尔诺梅尔金就当上了奥尔斯克石油加工厂厂长、并获得了技术学副博士学位。
得益于苏联对底层工农群众极度友好的政策,切尔诺梅尔金得到了名声与地位;但受限于这个国家的公有制体制,他一直无法拥有“与身份相匹配的利益”,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。
长期混迹官场,他深刻明白抱有类似想法的人非常多——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年,切尔诺梅尔金当上了苏联天然气工业部长,结识了叶利钦,二人相见恨晚,一起为心中的“理想”并肩作战;恰在这一年,心怀不轨的苏联“精英”们把戈尔巴乔夫推上了一把手的位置,开始大张旗鼓的为全面私有化做铺垫。
这位农民的儿子,每一步都踩在了时代的风口上,年苏联解体之时,作为苏联天然气工业部长的切尔诺梅尔金,“怀着悲痛的心情”把富可敌国的苏联能源资产收入自己腰包,一夜之间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那几百个、甚至几十个人之一。
与他一样“被命运垂青的人”还有很多,比如:
同样出身于贫农家庭的叶利钦,打着拯救俄罗斯经济的旗号大搞所谓“休克疗法”,国家很快被掏空,多家前苏联时期实力雄厚的贵金属、机械制造和建筑业国企被划入叶利钦家族成员名下,他的女儿女婿们长期坐庄俄罗斯首富位置;
前苏联石油部副部长亚历克佩罗夫出生于阿塞拜疆,父亲是一个普通的石油工人,苏联解体后,他凭借职务之便、无缝衔接成为俄罗斯卢克石油公司总裁,这家公司由前苏联最大的三家国有大油田合并而成,掌握了全俄石油开采量的36%和加工冶炼的48%,几乎年年跻身世界企业TOP。亚历克佩罗夫如今是卢克石油公司最大的股东,真实资产恐怕只有中东土豪能比;
马纳霍夫在前苏联时代担任莫斯科团委第一书记,他消息灵通,从80年代末就开始疯狂侵吞国有资产,并在苏联解体后将这些资产成功私有化,他参与建立的梅纳捷普金融集团一度拥有30多家企业和14万员工,仅仅一个梅纳捷普银行,在年资产就超过了10万亿卢布……
毫无疑问,切尔诺梅尔金、叶利钦、亚历克佩罗夫、马纳霍夫等前苏联高官,是苏联解体的最大受益群体,他们在短短几年内就获得了福布斯富豪榜级别的财富,效率之高,堪称人类敛财史上的奇迹。
如果你认为这是极少数人的特例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据统计,年俄罗斯家最大私企的老板都是苏联时期的官员、国企领导人或者国有银行领导者,几乎找不到例外。
例如:前苏联中央银行行长格拉先科,当上了国际莫斯科银行董事长;前苏联建筑工业银行行长杜别涅茨基,当上了俄罗斯联邦工业建筑银行行长;原苏联能源电力部第一副部长季亚科夫,当上了“俄罗斯ЕэС”联邦股份公司总裁;前苏联天然气工业部副部长维亚西列夫,当上了“天然气工业”联邦股份公司总裁……
如果把“瓜分前苏联国有资产”看成是一个“分赃金字塔”,叶利钦等少数几十人构成了金字塔尖,他们拿走了苏联最核心的能源、重工、金融资产;中高级官员站在了塔腰,人数大概有人左右,他们拿到了各行各业有影响力的国企;而塔基部分则蔚为壮观,几乎包含了前苏联官僚系统的大部分中低层成员,人数达到70-90万,他们拿到了一些地方性的国企资源。
就算实力再强的国家,也经不起如此大规模的“分赃”,几千万俄罗斯人陷入赤贫,数百万人失去社会保障,年5月24日《俄罗斯真理报》如此评价:私有化带来的经济损失比苏德战争大4倍。
年,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只相当于年的50%左右,居民实际收入下降一半;年,俄罗斯农业生产规模只相当于苏联解体前五年平均水平的40%左右。
起初,被私人资本高度控制的俄罗斯媒体把脏水泼到了苏联头上,声称这是苏联经济发展不平衡、计划经济不合理导致的后遗症。伴随着时间的推移,俄罗斯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,许多达官显贵做贼心虚、害怕遭到正义的制裁,于是纷纷向国外转移资产、一有风吹草动就一溜了之。
俄罗斯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研究成果显示,苏联解体后仅仅两年时间,俄罗斯就有亿美元不知去向;-年俄罗斯资本外逃总额高达多亿美元。要知道年俄罗斯GDP只有亿美元,相当于7年逃掉了俄罗斯1年的GDP。
如果一个国家每年都有相当于GDP10%以上的资产外逃,它还怎么发展呢?整个90年代,俄罗斯经济一退再退,年GDP只有年的40%。老百姓本指望向西方看齐后能过上好日子,没想到直接从中产变成了赤贫,这谁能受得了?
年,苏联平均工资能买公斤土豆,到年只能买公斤;
年苏联人均消耗肉类75公斤,年这个数据仅有45公斤;
年苏联没有失业者,年俄罗斯万人失业,2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……
当然,俄罗斯经济衰退的原因是复杂的,但没人能够否认,大规模侵吞公有资产严重破坏了社会公平,“精英阶层”轻而易举窃取了苏维埃七十多年奋斗成果,人民基本的生存资源遭到暴力洗劫,投机倒把者高高在上、勤勉劳作者看不到天,这种社会风气令人窒息。
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在苏联解体后说:“俄国社会形成了一种疯狂掠夺人民财产,并运往西方的大资产阶级”。
苏联晚期极端腐朽,但制度对个人的制约依然有效,在苏联体制下,哪怕再牛的领导工资也不能超过一般产业工人8倍,大企业总经理的报酬大约是一般产业工人的4倍左右。
在这种情况下,苏联各级官僚通过灰色手段得来的收入无法公开,只能通过各种腐败手段转化为别人看不到的生活享受,这可把蛀虫们憋坏了。
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,他们就在有组织的酝酿“私有化”,原因也很简单:只有推广私有化,蛀虫们的财产才能受到法律保护。
叶利钦曾大力“谴责”苏联的腐败,他在自传里如此描述:“坐落在莫斯科河畔的那幢别墅,绿树环绕,面积很大,里面有花园,有运动和游乐场地。每间屋子都有卫兵守护,还有报警装置。我都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个洗脸间和浴室……我的一家人基本上是被惊呆了。”
人们万万没想到,叶利钦并不是在批判、而是在羡慕——他甚至觉得这些苏联高官们“腐败”得太窝囊了,哪里比得上自己,“堂堂正正”把国家掏空,“光明正大”做人民的蛀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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