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寒冷的冬夜,一群来自法国贫民窟的黑人们正在街头分享着一盒薯条,至夜色渐深,凉气逼人,这群黑人青年才逐渐散去,除了两个人。他们是真正无家可归的人。穿夹克的小伙抖动着双腿努力去适应这样无处安放灵魂的夜晚,他们两个开着轻松的玩笑,艰难地熬到了第二天清晨。两人道别,穿夹克的黑人孤身一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,背影留给人些许悲凉。这名黑人名叫戴瑞斯,因抢劫罪被关押了半年,出狱后的他来到了养母家,却被养母以不挣钱养家为由赶了出来。
被赶出的门的带瑞斯他只能四处流浪,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暗暗伤神。不过他也无暇顾忌内心的不安与委屈,眼下,找到一处栖身之所,解决温饱,才是最重要的。
早上九点,阳光还未驱散寒冷,戴瑞斯准时按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铃。房子里住的是当地的大富豪飞利浦,因为一次跳伞事故,他不幸四肢瘫痪,仅剩头部正常。这天,戴瑞斯正招聘全职私人看护,并开出了不菲的工资。这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应聘,他们有着专业的护理知识,并表示对残疾人充满爱心,他们侃侃而谈,可并未赢得飞利浦的青睐。
戴瑞斯也来应聘,但是他知道无论无何也得不到这样的肥差,他来是另有所图,只要拿到飞利浦在辞退信上的签字,他就能正大光明地领取政府救济金,轻而易举地解决生存问题。
飞利浦答应了他的要求,通知他明天上午同一时间来取。第二天,戴瑞斯不仅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辞退信,还从飞利浦这里得到了一个月的看护试用期。
他欣然答应了,就为了每天能见到心仪的女助理,以及能在豪华的浴缸中自由自在地泡个澡。他可以享用独立宽敞的卧室,睡在舒服柔软的床上,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,而今都变成了现实。
戴瑞斯的工作内容是全身心地照顾飞利浦,他带着呼叫器,随时听从飞利浦的吩咐。他为飞利浦做康复训练,却淘气地把热水浇在他的腿上测试他有没有直觉。帮助他洗浴,却又不小心把洗头膏涂到了他的脚上。喂饭时,又因为垂涎女助理的美色,把叉子杵在了飞利浦的眼睛上,他是一个马虎之人,从未细心地照顾过别人,因此,这份工作也给他带来了重重挑战。比如,当需要给飞利浦穿上丝袜促进血液循环时,他面露难色,一直抱怨,他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事。不过,他最后还是帮飞利浦穿上了丝袜。让他更加犯难的是,他还需要为飞利浦清理肠道,一番思想挣扎后,他无奈地接受了这项艰巨的任务。
他就是飞利浦的脚和手,帮他坐轮椅,帮他上下车,为他打开信件,带他去他所想要去的地方。
虽然四肢不能动弹,但在戴瑞斯的帮助下,飞利浦的生活一如往常。在与朋友闲聊时,朋友提醒飞利浦,贫民窟出身的戴瑞斯危险暴力,没有一点同情心,还有过犯罪记录,最好把他辞退。对此,飞利浦并不在意,在他看来,正是因为戴瑞斯没有怜悯心,所以他才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正常人,这也是自己看好黑人戴瑞斯的原因。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,别人对自己说话都毕恭毕敬,只有戴瑞斯拿自己的残疾开玩笑。戴瑞斯是个马大哈,可这样的马大哈让飞利浦的生活变得鲜活又生动,他对不能及时响应他呼叫的戴瑞斯保持了最大的耐心,也对头也不抬就将遥控器递给他的戴瑞斯选择了宽容。
戴瑞斯不是专业的,甚至他对待别人还有一些粗暴。他把总是占人停车位的讨厌鬼好好地修理了一番,他拒绝把飞利浦塞进残疾人专用的后备箱,在戴瑞斯眼里,飞利浦是一个完整的人。于是,他抱着飞利浦把他安放在了副驾驶上。比起雇佣关系,他们更像是不分你我的朋友。
一天晚上,呼叫机传来了飞利浦沉重急促的呼吸声,戴瑞斯起身前去查看,病床上的戴瑞斯十分痛苦。原来这是药物带来的巨大副作用。没有缓解的办法,只能靠人的意志力苦苦支撑。戴瑞斯于心不忍,他把飞利浦带出家门,两人漫步在大街上,冷冽的空气平息了刚才的不安,戴瑞斯还给了飞利浦一支烟,帮他减轻痛感。
两人在餐厅里愉快地聊着天。飞利浦向戴瑞斯敞开了心扉,说起了过往。之前,飞利浦有一个深爱着的妻子,两人相爱多年却一直难以孕育爱情结晶,妻子承受不了打击,选择结束了生命。而那次跳伞就是为了逃避对妻子的思念,在不幸发生后,飞利浦的身体再也无法感知痛苦,可残缺的心灵却带来了夜以继日的煎熬。
飞利浦有一位笔友,他将心中的悲与痛都一一向这位笔友倾诉,两人坚持了半年的通信,飞利浦也爱上了她。但或许是因为自卑,飞利浦始终没有勇气和这位笔友见面,两人一直保持着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。
可这在戴瑞斯看来简直不可想象,情话再动听,也不及一场实打实的通话或者见面。
戴瑞斯的鲁莽有些时候看起来是那么可爱,他按照那个笔友留下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,然后将电话贴近飞利浦的耳朵,飞利浦一个劲的摇头表示拒绝。可电话那头的笔友已经开始打招呼了,飞利浦小鹿乱撞,不得不强装镇定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,飞利浦和笔友有着聊不完的话题。谁也想不到戴瑞斯的到来让飞利浦的精神世界变得更加开阔和勇敢。
飞利浦和戴瑞斯,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就这么融洽地生活在了一起。飞利浦热爱比赛,喜欢古典乐曲,也爱欣赏画作。而戴瑞斯却以自己的感觉说话,甚至在看了一幅画作后,他也动手开始了创作。他嘲笑歌剧院的演员,又在飞利浦的生日宴会上评价古典音乐像咖啡广告,裸奔的人群,猫和老鼠以及救助站的铃声,飞利浦被他生动的比喻逗笑了,接着,戴瑞斯为飞利浦展示了流行乐,他像个天生的舞蹈家,跟着音乐扭动着,参加生日宴的宾客也在他的感染带动下跳了起来,这次生日宴不再是亲戚查看飞利浦是否还活着的聚会,而是一场真正的别开生面的生日宴,飞利浦发自内心地大笑了起来。
生日宴结束,戴瑞斯还为飞利浦带来了一份礼物,是笔友的一张照片以及一张约会条,姑娘将很快赶来巴黎与飞利浦见面。
等见面的那天,飞利浦收拾妥当,但却并没有让戴瑞斯跟随他,因为他明白,勇敢的戴瑞斯会断掉他任何逃避的后路。晚上,飞利浦邀请戴瑞斯和他一起出去透透气。正如戴瑞斯所预料的那样,还没与姑娘见面,飞利浦就选择了临阵逃脱。至于原因,除了那位姑娘,相信每个人都心知肚明。
两人乘着私人飞机来到了山顶,穿上装备,戴瑞斯成了一只受惊的鸟,他一直叫着“我飞起来了,我飞起来了”从高空中俯瞰下去,大地,河流都收归于眼底,或许飞利浦从中也获得了精神上的喘息。
结束旅行,回到家中,一个小男孩正等待着戴瑞斯。原来,戴瑞斯是一个领养的孩子,养父早逝,养母辛苦维持着家庭,来找他的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原生家庭中的那个叛逆弟弟。飞利浦主动结束了与戴瑞斯的雇佣关系,在他看来,戴瑞斯不应该照顾自己这个残疾人一辈子。他应该有更广阔的生活空间。
飞利浦望着戴瑞斯离去的身影,心绪久久不能平静。
戴瑞斯走后,飞利浦的护工也换了好几批,在别人眼中,这些护工专业又细致入微,但是飞利浦却对他们并不满意。
护理人员的工作服让飞利浦觉得自己是个病人,他们的谨慎,让飞利浦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块一碰就碎的玻璃。
这些护工的目标只是为了服务好他,在飞利浦看来,这简直令人绝望。所以在药物副作用发作后,他把护工赶走,因为他觉得护工给他带不来任何心理上的慰藉。
一段时间后,满面胡须,一脸憔悴的他再次见到了好友戴瑞斯。戴瑞斯开车带着他在公路上驰骋,那是对远方与自由的渴望,两人引起了警察的注意,警察将其拦下,在戴瑞斯的主导下,飞利浦配合着,两人出演了一场救人苦情剧,警察为他们带路,他们却共抽着一支烟沾沾自喜。
飞利浦不知道戴瑞斯把自己带向何方,但因为信任,他可以跟戴瑞斯去往任何地方。从黑夜到白天,穿越迷人的景色,他们来到了一家酒店。带他看海,给他刮胡子,戴瑞斯精心打扮着飞利浦,最后再把他带到餐厅。两人临窗而坐,戴瑞斯又转身离开。只剩下一脸茫然的飞利浦。
过了几秒钟,一个女人走了过来,迷人的微笑,漂亮的脸庞,这正是他日夜想念又无法面对的那位笔友。飞利浦怔住了,心底的感动一瞬间涌了上来,是戴瑞斯把他心中的梦想变成了现实,如果没有他,梦也只能是梦。现在他内心变得饱满丰盈,他望向窗外,戴瑞斯也微笑注视着他。戴瑞斯挥手祝他好运。眼里满是对他的祝福。
飞利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那一双满含热泪的双眼和抽动的嘴角将内心的欢喜展示的淋漓尽致,当然别忘了,这是来自朋友戴瑞斯最深的救赎和祝愿。
这是年出品的法国影片《触不可及》,豆瓣评分9.2,该部电影改编自真实事件。年法国富豪飞利浦·博尔格因滑翔伞事故导致四肢瘫痪,一个阿尔及利亚的看护照顾了他十年。飞利浦将两人之间的故事写成了自传《第二次呼吸》。《触不可及》由此改编而来。这部电影可以说是法国最有名的电影,当年打破了法国票房记录,还在全球斩获了各大奖项,更是创下了四亿多美金的票房。甚至,整个电影团队在当时还得到了法国总统萨科齐的接见。
影片中的两位主人公不管出身、阶层还是教育都有着天壤之别,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,两人从陌生到熟悉,从排斥到成为挚友,彼此完成了“互相救赎”。飞利浦从戴瑞斯身上看到了平等,尊重,也学会了勇敢,他走出封闭的世界,敞开心扉,最后完成精神上的救赎。
而戴瑞斯也从照顾飞利浦的过程中体会到了真诚奉献,学会了关心别人,一改往日的社会混混形象,他学画画,并爱上了音乐,重新融入社会,影片的精妙之处就在于,用两人的故事诠释了不论人与人之间有多么的天差地别,只要心与心契合,勇敢地追求人性中的自我,就能获得最纯粹最动人的友谊。这也是此部温情片的内核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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